2015年伊始,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鍵之年繼續邁出鏗鏘有力的步伐,安徽經濟社會的轉型發展也在面臨“新常態”的更大考驗。針對安徽發展實際、結合徽派經濟學人的特長,人民網安徽頻道策劃并隆重推出“徽派經濟學人茶座”系列對話式訪談活動,集中學術界的智慧,為全省的科學發展獻計獻策。
本活動自2015年1月正式啟動,每期茶座邀請三位徽派經濟學家,在人民網安徽頻道演播室進行對話式訪談,對國際、國內宏觀經濟形勢對安徽的影響、安徽所面臨的發展機遇和挑戰、如何接軌國際市場等,進行深入的分析和建言獻策。在對話式訪談的間隙,還將由人民網安徽頻道組織與會的專家學者進行全省巡回調研考察,結合各地市發展實際出謀劃策。
首期茶座在2015年春節來臨之際隆重登場,主題為《“兩帶一路與安徽發展機遇”》,第一期活動的三位經濟學家分別是:
主持人:劉志迎 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教授、博導;
嘉 賓:宋 宏 安徽日報高級編輯、經濟學家;
嘉 賓:周加來 安徽財經大學教授、博導;
以下為對話式訪談文字實錄:
劉志迎: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們“徽派經濟學人茶座”首期活動現在正式開始,下面我給各位介紹一下各位嘉賓:首先介紹的是安徽日報社高級編輯、著名的經濟學家宋宏。
宋宏:大家好。
劉志迎:這位是安徽財經大學著名的城市經濟學教授周加來。
周加來:大家好。
劉志迎:本人是中國科技大學管理學院的經濟學教授,謝謝大家!也歡迎大家來跟我們一起共同探討。
美國亞洲再平衡,試圖利用中國周邊國家地緣政治和借助于構建TPP、TTIP等規則擠壓中國崛起空間;歐盟利用綠色壁壘遏制中國出口空間;日本叫囂“中國威脅論”試圖借助美國之力“修憲”企圖成為正常國家;等等。面對這樣一種國際的大背景,我國先后提出來要建長江經濟帶、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海上絲綢之路,這三大戰略性的空間和區域布局,對中國未來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今天,我們跟網友共同分享各位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和研究,并談談給安徽所帶來的機遇,首先,談一談長江經濟帶,因為國務院在2014年9月12日,出臺了《依托黃金水道建設長江經濟帶的指導意見》,長江經濟帶的建設會給安徽帶來哪些機遇,其戰略意義在哪里?
周加來:從國內的角度來看,戰略意義上來考量的話,第一個是國家戰略的重大調整。改革開放三十多年,我們實行了一系列的區域戰略,從改革開放初,我們實行了“點”的發展,即經濟特區,就是以單個城市(改革初沿海四個經濟特區)來作為一個經濟發展的示范區。第二個階段我們實行了片的發展,或稱“塊”的發展,我們一開始實行了東部梯度開發戰略,實行了西部大開發戰略,還有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振興戰略和中部崛起戰略,這是以板塊的聯動來推動經濟發展,板塊的戰略,在改革開放十多年的時間取得了重大的成效。這個戰略實施過以后,我們現在迎來了新的問題,是我們的經濟結構要進行調整,板塊的能量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釋放的能量有限,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調整戰略,即實行區域聯動戰略,長江經濟帶實際上是把東中西三大板塊結合起來,實行一個聯動發展,這是國家戰略的重大調整,有利于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
第二個,它的戰略意義,因為實行區域聯動,肯定打破了原來行政區劃的這樣一個思維。雖然長三角一開始只有兩省一市,它率先實行了打破行政壁壘的這種經濟區劃當中的要素自由流動,但這種要素自由流動,只是這個板塊里面實現了要素的自由流動。這次長江經濟帶的要素流動是跨區域的自由流動,對我們的行政體制改革提出了很好的思路,也是一個很好的挑戰。
宋宏:正如你說的,30年來東中西板塊狀的區域梯度開發戰略,確實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它也有一個重大缺陷,就是一直以來的區域差距無法縮小。板塊分離狀況無法從一種制度的層面上能夠給它一個縮小的這樣一個機制,因為各干各的,各個板塊各做各的,雖然各個板塊發揮了自己的比較優勢,但事實上這種區域的差距并沒有得到一個根本性的、或者從機制性上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扭轉。
劉教授所講的,我們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后國內外整個的經濟、政治等等這些環境、條件發生重大變化以后,很顯然,中國自身的發展首先就要在我們自己的現有空間內尋求新動力,這也就引出自己的空間有一個重新配置的問題。我記得克強總理曾經在謀劃長江經濟帶的時候講過,中國經濟最大的回旋余地在哪?在自己。中國最大的回旋余地在自己,那么空間在什么地方呢?他認為是利用黃金水道來建設長江經濟帶。這是非常有道理的,不是拍腦袋的決策。我跟劉教授共同交流過,上世紀三十年代很著名的人口學家叫胡煥庸,他提出來一個“胡煥庸線”,他就說過了,中國的將近80%多到90%的人口,是集中在從東北的黑河開始一直到云南的騰沖一條線的東半邊,從這條線劃下來的話,中國承載人口最多的是長江流域。還有當下在整個的經濟和社會發展過程當中,現在有一些很巨大的瓶頸,例如水資源。中國是一個嚴重缺水的國家,而且分布極不均衡。根據有關數據表明,中國的水資源80%在長江和長江以南,其中長江流域,僅僅長江流域不包括嶺南地區,這個地方也將近占到了46%-48%,可想而知,我們的發展空間在什么地方?必須放在長江流域,必須是這么一個布局,才符合我們現實給出的自然條件,也符合我們中國在區域發展當中的進一步拓展的規律,是這樣一個狀況。所以,這個地方把長江經濟帶的建設作為中國未來一個長期發展的重要的支撐,我覺得選得非常正確。做出這個戰略布局,我認為:第一個是對原來板塊式的發展戰略一個新的提升;第二個是充分考慮到,中國未來發展當中的一些瓶頸問題怎么突破,所以這兩個問題如果能夠把它解決好,我中國的經濟發展就有空間、有希望、有前景。
如果再從發展的基礎條件來看,我們前面搞了那些區域梯度推進板塊戰略的時候,使得沿海地區率先發展起來了,產業體系也構建起來了,而且在長江沿線的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不同程度地構建了自己的產業體系,也構建了自己相應的城鎮群和城鎮體系,所以應該講,長江沿線中西部地區發展的基礎在整個國內來說,還是比較好的。無論是國土資源也好,水資源也好,其他的自然資源也好,包括勞動力資源也好,等等,這些發展的要素在這里集聚的程度很高,所以把這地方打造成中國未來發展的重要支撐帶,我覺得這個條件和基礎應該說非常成熟,它不是無源之水或者做懸空的樓層,而是它有扎實的基礎和優越的條件。
劉志迎:我再補充幾點,過去毛澤東時代搞的是均衡化發展,搞大三線建設、小三線建設,均衡化發展。改革開放后,小平同志所實施的是非平衡發展。
宋宏:不過他更多的是從軍事的角度去考量和布局的。
劉志迎:對,改革開放以后,采用區域之間的非均衡化發展,到2000年左右,我們又回歸到均衡化發展,搞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東北振興,但是根據兩位所講的均衡化發展的過程,過去采取板塊制,現在采取聯動制,也就是通過打破這種板塊找到中國經濟內生增長的發展空間或者是區域,是不是可以這樣來考慮:
第一是區域布局大調整具有重大的意義。
第二是利用黃金水道,改善沿江一線基礎設施。因為我國過去只注重東部沿海地區的基礎設施,條件比較好,而東中西之間相連的基礎設施還是比較薄弱,借助于黃金水道可以進一步改善交通。
第三是通過長江經濟帶建設,來推進產業轉型升級、生態環境的改善。
最后一個意義在于通過長江經濟帶九省兩市,一直到云南,試圖要打通“南絲綢之路”——中緬孟印等國之間的經濟貿易,這具有非常巨大國際意義,指導意見中也表達得比較清楚。
我們再討論另外一個問題,長江經濟帶的實質性內容是什么?有人說是交通,有人說是產業,有人說是區域經濟,怎么來認識它的實質性內容。
宋宏:我認為最核心的問題是一體化的問題。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非常講究區域一體化,比如說東盟、TPP這些區域組織,主要核心的是講什么?講一體化。
劉志迎:歐盟。
宋宏:對呀,歐盟更講一體化,貨幣都一體化了。一體化問題我認為是現在在全球化背景下國際區域發展的最核心的問題。那么,一體化最關鍵的問題,想解決的關鍵是什么東西呢?第一個,在一體化下面的各種交易成本必須要降低,交易成本降低了才有競爭力,否則沒有競爭力。
劉志迎:所有的貿易規則都是為了解決一個交易成本問題。
宋宏:對,貿易便利化也好、投資便利化也好,它不就是想減少交易成本嗎?第二個關鍵是什么?開放市場,整個市場開放了,這樣的話就是在這個區域當中,所有這種區域的參與者,它都形成一個共同體,在這個共同體的規制下面、原則、機制下面,所有的市場是開放的,資源可以充分流動的,這就使得資源配置更有效。所以,抓住這樣一些關鍵問題,我覺得就是我們打造長江經濟帶的核心所在。打造長江經濟帶,可能更重要的不是硬件建設,當然硬件建設是基礎、是前提,是需要做的,但更重要的是一體化問題,一體化的機制怎么構建,統一的市場怎么構建,并且是所有的要素的這種充分的、高效的流動怎么構建,把這個問題抓住,我們認為長江經濟帶就抓住它的核心的東西。我們現在做很多的,比如打造3+2的城市群,各個城市群也都在做統一的規劃,做統一的機制的構建,平臺的構建,我認為抓這些東西,抓住了本質要求,怎么能使一體化這種機制、這種形態能夠形成起來。
劉志迎:加來教授怎么看這個問題?
周加來:我比較同意老宋的觀點,它的實質內容是一體化,讓要素自由流動。主要我們目前的現實背景下,我們還有一些資源的要素沒有流動起來,比如說行政壁壘,貿易壁壘,有這樣一些壁壘的話,要素你要流動就很難。
劉志迎:比如說貿易通關問題,各做各的。
周加來:對,還有典型的(人才要素)問題。
劉志迎:質量認定問題。
宋宏:現在是各搞一套標準。
周加來:我感覺大的背景,實際性的背景就是要構建經濟的一體,最本質的內容是要素自由流動,使經濟當中每一個增長的要素都活躍起來,比如說現在我們來說,產能過剩、重復性建設,這說明了我們的要素流動上出了問題,現在通過一體化建設,多余的要素把它流動起來,給它激活,這應該來講是實質性的內容,經濟進入新常態,新常態不是我們以前所理解的,追求更高的增長,新常態我們要發揮這些要素應有的作用,既不讓這些要素積淀在那地方,又不讓這些要素閑置在那些地方,這可能是實質性內容當中的一個,要素激活了,經濟的發展也會有很好的活力。
劉志迎:我想是這樣的,全球經濟一體化了,但是我們國內的經濟不能一體化,像長江這樣一個黃金水道,各設一段,各把一段,嚴重地阻礙了整個流域長江經濟帶一體化發展,通過這次規劃,會從宏觀上把行政區隔打通,從而進一步減少區域與區域之間的壁壘,降低交易成本,兩位專家看得非常本質、非常準。
宋宏:再說一點,這次中央的三中全會提出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在過去的區域發展當中的行政區域的色彩太重,經濟發展的行政干預和行政壁壘太重,障礙了資源的自由流動。現在提出來這個正當其時,我們現在在深化經濟體制改革,以市場決定作用為核心的這樣一個經濟體制改革深化,正好是呼應長江經濟帶打破行政區劃的壁壘、實行一體化發展這樣一個體制要求。國家現在長江經濟帶指導意見當中已經把這句話顯現出來了,比如說長三角世界性的城市群,已經跨省級行政區了,中部的城市群也是這樣,還有成渝城市群也跨了省級行政區,我們現在做的這些東西,做的新的這些小板塊,就是“帶”里面的小板塊都是跨行政區的,這和過去不一樣。過去我們講長江帶的發展,都是按照一個行政省的范圍內來做的一個東西,比如武漢城市群、長珠潭城市群、南京都市圈,都是局限在一省行政區范圍內的這個概念,現在把這個概念、這個行政邊界給打掉了,空間格局就升華了。
劉志迎:我覺得有三個層面:
第一個層面,一體化最容易的,我認為是基礎設施。你把規劃做好,資金投進去,路就通了或者什么交通條件就改善了。
第二個層面,各位所說的經濟的一體化,特別是經濟發展的機制,市場對要素的配制起決定性作用,這個問題盡管在規劃和指導意見中間都希望經濟一體化,但是真正想要達到政策機制一體化,市場一體化,區域之間的壁壘真正打破,可能是比較難的,不是短時間的事情。
最難的,我覺得還是思想觀念,區域與區域之間這種思想觀念的差距還是非常之大的,這可能是下一步需要進一步去解決的事。
如果我們認識清楚了長江經濟帶的實質,能不能在長江經濟帶的大流域中通過城市群的整合,加強要素的流動,兩位能不能就3+2的城市群談談,究竟有什么價值?
周加來:前兩天國家規劃的全國二十個城市群,其中分為三類:國家一級城市群和國家二級城市群和國家培育城市群,長三角是國家一級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是國家的二級城市群,還有滇中和黔中是國家培育的城市群,長江長三角是一個比較完善的城市群,城市群在經濟帶當中,我認為從整個發展經濟學角度來看,起到一個增長極的作用,比如說一個城市群就是一個城市的核心,長三角的上海明顯是核心,有了核心,還有它的次核心,就形成了一種網狀結構或者塔狀結構,通過擴散、輻射的作用來帶動城市群周邊的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它這里面一個最大的價值,就是增長極的帶動作用。
劉志迎:宋教授呢?
宋宏:我們講的一二三次產業,是三次社會大分工產生的,可以說分工是經濟演變發展的最重要的動力和標志。實際上城市群的發展歷史也是一樣的。我們國家過去城市都是各自為政、自我發展,只要把城市群做得盡可能小而全,每一個城市要自己搞一套自己完整的產業體系,還有很多城市必須要建設變成工業中心。應該說,從經濟學來說,這是低效率的。城市群提供一個最大的機會是什么?就是在城市的發展中改變了城市單體孤立發展模式,成為群落整體發展模式。因為城市是人口和產業集聚的地方,在這樣一個城市群的框架里,每個城市有它的分工,形成一個更合理、更有效率的分工體系,每個城市都有它自己的特色。這個特色在什么地方?專業化,有專業化才有特色,都是大而全、小而全就不需要特色。這樣使得在這個城市群當中的每個城市根據它自己的一些資源、根據它自己的一些要素的稟賦,還有根據它的一些歷史積淀,還包括它的區位條件等等這些東西綜合考量,在這個當中它做什么樣的功能是最好的,那就按照這個分工在城市群內部做一個很好的分工體系。這樣做下來以后,每個城市都可以在群落分工體系下做一些專業化的發展,比如說我們現在有很多人在講,一個城市必須是一個經濟中心嗎?如果是把它放到大城市群去考量的話,有的城市是核心城市,有的城市是副中心城市,有的城市是衛星城市,它可能是一個居住中心、生活中心,有的城市是教育中心。
劉志迎:政治中心。
宋宏:在世界上這城市分工實例很多。美國的華盛頓市不是國家經濟中心,它還是首都呢,它不是國家經濟中心而只是政治中心。這就是比較好的分工,這樣就有利于把最合適的資源能夠匹配在、或者是配置在最有效率的地方、最適合發展它的地方。這樣的話,這個效率就提高了,這會改變我們原來過去的城市發展的道路和城市發展模式的選擇。我覺得這個城市群的概念提出來,在分工的理念下,在專業化的理念下,這個問題能夠得到更好的解決,這樣使我們的城市在未來的發展當中更有它的主題和特色,更有它的生存和發展的良好前景。
劉志迎:我們現在站在上海的市中心看這個城市,與站在紐約的市中心看城市,是沒區別的。兩位的觀點我也非常贊同,一個是說增長極的問題,增長極怎么增長,一個城市的發展要根據這個城市的特色,由優勢產業的發展形成一個經濟的增長極,當增長到一定程度以后,再往外擴散,先是極化效應,然后是擴散效應,也就是說長江三角洲這個城市群,已經圍繞著上海,既集聚又輻射,能夠帶動更大的區域來發展。中三角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形成一個城市群,它只不過是三個省會城市及周邊一些城市,把它劃入一個圈圈;成渝城市群,實際上是兩個增長極來帶動周邊一些城市發展;至于滇中和黔中,是一個省范圍內,也屬于一種培育圈。
這次把安徽從國家層面納入到長三角,對安徽有什么重要意義?我認為,因為安徽過去是安慶府、徽州府和江南府的部分,可能大致范圍就是屬于長三角,安徽與長三角,人際相親、地理相近、經濟相連、人文相通,安徽與長三角應屬于一體的。這個意義我想在于:第一意義拔高了定位和拉高了標桿,對于安徽來講是至關重要的一點。你們兩位怎么看?
周加來:從戰略上看,是把安徽放在第一大戰略、第一個方陣里面,這一點對安徽是一個很好的機遇,但也有一些消極的東西,在這個方陣當中,安徽是有壓力的。
劉志迎:有壓力就有動力,我有句話,寧愿在長三角當老小,也不要在中部地區當小三、小四。
周加來:我也有一句話,“寧當雞頭不當鳳尾”。正好是在國家的第一戰略方陣和第二戰略方陣夾縫當中,安徽面臨的機遇大于挑戰。
劉志迎:宋教授怎么看?
宋宏:安徽和狹義的長三角也就是原來所稱的蘇浙滬地區之間,經濟文化聯系是有著非常漫長的聯系,也有非常深厚的積淀,尤其是在最近的幾年內,特別是安徽提出了東向發展戰略,提出了皖江城市帶承接產業轉移示范區,這些很具體的、可操作性的戰略舉措出來以后,使安徽和長三角的經濟、產業、文化包括人口流動等等這些方面聯系得更加密切。現在實際上安徽的發展,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是依賴于長三角的發展,同時長三角也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依賴安徽的發展,安徽給它輸送了很多的東西,能源、原材料、安徽的勞動力,包括安徽的市場等等這些東西,它也離不開安徽。我們在現在進入經濟的新常態、國家的整個區域戰略發生重大變化調整的情況下,過去狹義的長三角和安徽的聯系是會疏離還是會加強,從趨勢上判斷肯定是要加強的。現在長三角“擴容”,把安徽劃進去,是根據原來的基礎,以及我們未來的趨勢、變化。我想這種決策的作出和這種劃分,應該講不是一個主觀的因素來決定的,而是客觀趨勢決定的。現在可以看出來,現在的長三角今后發展的腹地,僅靠原來那一小塊腹地顯然不夠,它未來的這塊如果再想產業層次提升或者是結構調整等等,它必須要出去一部分,都到哪去?必須要走出去,要找一個轉移的地方,找一個承載的地方。還有一個就是,它產業升級上去了以后,它的一些新的產品,高端的這些東西,高端的服務這些東西,服務對象在哪?它要依靠安徽的市場,所以它的升級要依靠安徽,安徽自身的產業結構的升級也好,產業結構的調整也好,經濟未來的發展,也要接受長三角的高端技術、高端企業,要接受它的輻射。
劉志迎:也就是你剛才說的互補性。
宋宏:而且我要利用你的很多交通通道,包括海上絲綢之路等等,我都要利用,所以相互之間有一個互補的關系,也有互聯的關系,還有互相促進的關系。現在這種體量越來越大,每一個核心要求的腹地也越來越大。從全球的一些城市群的發展能看得出來,隨著經濟體量的增大,中心地位的加強以后,這個核心所輻射的腹地越來越大,這樣不僅僅帶動了周邊的發展,而是這一大板塊共同發展,在互補當中、分工當中和互動當中實現共同的發展。至于安徽列入長三角,我認為既是現在給出的政策概念融入長三角,而事實上也已經融入長三角,安徽提出東向發展的十年來,融入的進程始終在進行著而且不斷地加快。我們現在看到長三角城市的聯盟,只是在政府層面的聯盟,但是在市場領域當中,這個聯系已經是密切得不得了。
劉志迎:是看不見的市場的手。
宋宏:看不見的市場已經早就在發揮作用了,你看我們的企業之間的聯系,產業之間的聯系,技術之間的交流和聯系,早就發生了,而且非常深刻。所以我覺得這次把安徽列入長三角,對我們安徽來說,一個很好的實質性的內容是什么?實質性的這種好處在什么地方?就是在以往我們的規劃是各地做各地的,一個區域總體規劃也好,包括它的國土利用規劃、生態環境規劃、交通規劃,以及產業規劃等等這些東西,都是分開做的,上海做上海的、江蘇做江蘇的、浙江做浙江的,安徽做安徽的,現在確定了就是要做長三角的總體規劃,這個就非常好。正在做這個事情,這個事情一做,行了。
劉志迎:我正在做長三角產業的轉型升級前期研究。
宋宏:所以這個總體規劃一做,第一是真正給出了一個空間布局的一個可操作的東西。第二個,一體化機制可以建立起來。這個總體規劃一做出來,我覺得是我們當下應該迅速地把一個政策概念轉化為一個經濟現實和運行機制、行動方案,轉化過來就成了,把原來停留在概念上或者是口號上、或者是印象上的東西,變成很實質化的國家戰略。
劉志迎:我覺得從政治意義上來講,給了安徽一個名分;從經濟意義上來講,進一步強化了安徽面向長三角發展經濟的意識和合理分工合作的關系;從文化意義上來講,本來這一區域的文化交融性比較深,通過這一概念的界定,更進一步促進安徽與長三角文化交融和合作;從生態上來講,更進一步的統籌考慮生態系統。所以,政治、經濟、文化、生態和社會等等,可能進一步融為一體,從而使得長三角真正成為具有國際性的大都市區、大城市群。
長江經濟帶建設的指導意見出臺后,會給安徽帶來哪些方面的機遇?
宋宏:這些機遇,我想應該是多方面的。第一個,使得安徽進入第一方陣,有了一個很大的平臺。我們現在在整個發展的空間上、平臺上是在長三角的第一方陣,在這個第一方陣當中,安徽作為一個經濟載體來講、空間載體來講,我們很可能是比較快地占有先機,這就是長三角很多的機制和要素等等這些東西,包括它的轉型也好,這些東西勢必要影響和拉動安徽。安徽在長三角確實是比較落后,相對來說是比較落后的,叫“老小”是吧?確實是“老小”,我們跟蘇浙滬比較有很大的落差。這種落差不可怕。因為有落差,既然可以在一體化的格局下,能夠更便利和更便宜地用它的資源,這是最好的。如果我們周邊全部都是比我們落后的,大家平起平坐的也好,或者比我們落后的,要依靠誰?
劉志迎:這就是“傍大款”,呵呵。
宋宏:不是“傍大款”,而是事實上給我們提供一個現實機遇。給我們這個平臺,使我們能夠有可能更方便、更便宜地拉動我們安徽和牽動安徽進一步發展的機會,這是第一個機會。
第二個機會是什么?我們現在在融入到長三角以后,合肥作為副中心,而且滬寧合的發展軸,已經帶動了安徽相當多的一部分地區,然后皖江城市帶,又納入到這個空間里面去,這對于安徽優化我們的城鎮結構非常有好處。因為在安徽省自己獨立的發展城鎮體系,發展我們的城市群,就發現我們很多的不足。我們過去在講安徽城市群搞兩核,老是整合不好。志迎教授你最早提出來“江淮城市群”,江淮城市群那時候為什么整合不好?因為彼此之間的落差大,情況的差異性比較大,而且還沒有找到在一個共同平臺上做一個整合。所以“江淮城市群”雖然有概念提出來,空間范圍也做了一個初步的研究,而且這次國家也提出來了“江淮城市群”,為什么這個時候國家能夠把“江淮城市群”認可并且提出來,這個時候條件成熟了。在安徽的范圍內,真正的有核心,有副中心,世界性的城市群的副中心打造起來的話,這是名副其實的一個核心給你了,在世界城市群當中安徽涉及到的那些城市都進入到這個格局和平臺里面,安徽的城鎮體系肯定是會優化起來。
第三個機會,國家在整個長江經濟帶發展當中,現在很顯然的長三角是一個重頭戲,這樣國家一些重大的項目、設施和舉措,可能首先在長三角,包括改革的實驗。
劉志迎:上海自貿區。
宋宏:很多的這些改革的實驗首先就放在這個地方,在這個地方我們能夠搶抓很多的先機。對安徽來說,抓住這種先機,對促進安徽未來持續的健康發展大有好處。安徽在改革方面,我想也應該走先行先試的路子,要根據長三角很多的實驗,很多的實踐,我們安徽也應該行動起來。
劉志迎:發揮大包干的精神。
宋宏:敢為人先、先行先試。我就先說這三點。
周加來:宋教授談的機遇我也很贊同。安徽從國家的戰略上面調整劃為長三角,我們原來的長三角已經形成了穩定的一種模式,現在的安徽進入了長三角怎么去定位?這是安徽面臨的最大挑戰。安徽早期,呼應浦東、東向發展,這幾年又搞了一個國家性的戰略,就是皖江承接產業轉移示范區。現在又有了一個國家二級城市群(江淮城市群),這兩個怎么去協調。我覺得我們還要從安徽的發展戰略上,怎么去融入長三角。我剛才說了,像杭州的定位、南京的定位,原來長三角的定位,它都有合理的分工,現在我們安徽的定位是什么?有機遇的同時還要考慮到我們面臨的挑戰。
劉志迎:我最近也做了一些思考,跟宋教授在一起我們也討論過,我覺得大約可以概括八個方面:
第一個機遇就是拔高了定位,拉高了標桿。拔高定位、拉高標準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過去安徽的眼界可能就是跟江西比比,過去也曾經提出過要趕兩湖(湖南、湖北),這次一下把安徽拉到第一方陣,定位提高了,標桿提高了,使安徽一下子在眼界上打開了,抬高了。
第二個,比較現實一點的是基礎設施建設。安徽沿江一帶,包括安徽整個范圍內的基礎設施,借助這樣一個機遇可以大規模地跟長三角對接,與中部地區對接,可以進一步夯實基礎設施。
第三個方面,體制機制對接的機遇。安徽過去搞東向發展,事實上也就是與原來小長三角、與江浙滬對接,向他們學習,這次一下子納入到長三角這個大平臺,在體制機制上如何去改進、改革、理順,這樣給安徽帶來了機遇。
第四個方面,產業的轉型升級并重。剛才加來教授也講了,過去安徽有一個皖江城市帶承接產業轉移示范區,前十年,大量產業從長三角轉移過來,包括浙江、江蘇、上海到安徽來投資。但是,不能僅僅是承接產業轉移,要把安徽的產業梳理一下,提煉一下,要與長三角的合理分工,找到差異化,不單純跟著別人后面走。要找到自己的特色,要有突破,有引領。比如合肥京東方的平板顯示,就長三角來看,目前是最領先的。家電盡管是傳統產業,但是在長三角,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產業集群,安徽的合肥、蕪湖、滁州等三個區域是世界上體量最大的白色家電,可以把這些產業打造成為世界級的產業集群。當然,在這次長三角總體規劃中,還要承接一些無污染、有發展前景的產業,江浙滬要轉型升級,還有一些產業需要轉移。安徽畢竟還是發展的密度比江浙滬小多了,安徽還有很大的空間。
第五個方面,怎么樣處理好安徽內部區域關系?我覺得這次正好是打造“江淮城市群”的絕佳時機。把過去皖江城市帶、合蕪蚌、合肥經濟圈等幾個提法,一下子整合成為“江淮城市群”。安徽不適合做兩個城市支撐,找不到第二個城市能夠很快地成長成為一個區域性、特大型的中心城市。合肥近十年的發展,把體量做大了;蕪湖受區域的限制,本身人口數量、地理面積都做不到中心城市;阜陽倒是有這樣一個空間可能、有這樣一個人口的數量,但是它的經濟基礎太薄弱。唯獨將沿江沿淮若干個城市打造成為一個城市群,才能夠支撐整個安徽發展。這次長江經濟帶建設,合肥定位為長三角的副中心城市,帶動1.5小時半徑的周邊城鎮化的發展,恰恰是一個機遇。
第六個是提升城鎮管理水平的機遇。上海是大陸城市管理水平最高的。杭州和南京管理水平還是不錯,合肥也好、蕪湖也好、蚌埠也好,安徽各城市管理水平要向上海看齊,順勢把安徽的城市管理水平提高。
第七個方面,順勢推進對外開放。剛才兩位專家所講的,我們對接新絲綢之路經濟帶也好,對接海上絲綢之路也好。安徽怎么進一步擴大開放,安徽對外開放嚴重不足,怎么順勢能夠對外開放,這也是一次機遇。
最后一個機遇是改變安徽的觀念。怎么樣弘揚創業精神,弘揚企業家精神,弘揚市場意識,改變小農意識,改變打工意識和官本位意識,弘揚創業意識和市場的意識,這是壓在安徽人頭上的三座大山,不推翻這三座大山,難以取得發展。
宋宏:人民網就在做這個事。
劉志迎:人民網在做這個事,這個意義非常大。觀念不改變,其它的都很難改變。我覺得各位專家已經談得非常好,這次應該說是把長江經濟帶建設對安徽的發展意義和機遇,做了一個系統的梳理,非常感謝兩位專家。(劉甜甜)





